人物:王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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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甬上耆舊詩·卷二十三
初字用拙,號青山。
父梧,官中書舍人。
先生生于官舍,兒時輒對語驚人。
父罷官,卒于家。
兄某盡廢所遺橐中金,走客京師,不知其死所。
先生奉母至孝,撫兄孤踰于已出,衣食相有無。
里中俱稱先生義至高。
既絕意仕進,唯與故人先賓父、楊伯翼、聞隱鱗諸先生論詩,過從不間風(fēng)雨,諸先生俱兄事之。
時余文敏公以祭酒在里門,重先生風(fēng)格,與定交,將為先生起,隱居湖上,如奉戴安道。
適公入相,薨于官,未果。
后余長公將以門資補官,因重父交,請得奉先生同游京師。
先生竊念,謂可因覓兄喪,即與同往。
至京師,閉門掃席,絕不通輦下人,惟所交屠田叔先生、長公子生超三人,相與賦詩,都下競傳寫,即所謂薊門倡和詩是也。
先生獨間行,遍求兄遺骨所在,竟得諸寺,廡中題識宛然。
先生哭之慟,即日載其柩歸,長公為治裝。
先生既垂老,家屢空,意怡然也。
與先賓父先生交更深。
賓父垂沒,屬其子豐曰:吾死后,必歲奉蔡先生谷十石終其身。
是歲,豐以遺命致谷,先生堅卻不受,曰:吾無以報亡友地下,且君家設(shè)有不繼,是重負(fù)先人之命也。
不若自今日辭之,以善故人始終。
聞?wù)呓^嘆服。
時屠田叔亦罷二千石歸,因招先生,使移家。
其鄰幽居里,名曰乾溪,里中人盡稱為乾溪孔子。
適比鄰失火,望者俱驚曰:是不近蔡夫子居耶!
火及門,風(fēng)反,先生所居宴然。
年七十,偶得微疾,即自尅死。
期聞隱鱗先生過,與訣曰:若先生今日,此中可無愧怍。
先生笑曰:故人知我者。
至期,盡召家人起坐,曰:伯翼待我久,可以行矣,遂瞑。
此外無他語,其與朋友為死生若此。
子起白亦能詩,錄先生遺集十卷藏于家。
初,屠田叔嘗過先忠毅公,客四坐,或問:蔡子行近詩何句最佳?
田叔曰:蔡詩若草綠鵝兒喜,天清鸛侶高,真不亞杜陵也。
先忠毅公亦時時誦之。

人物簡介

甬上耆舊詩·卷二十一
先生字鄭朗者,蓋嘉則先生字之。
其后更名亭立,字介子。
先生生而白晰,身長六尺馀,眉目如畫。
少即靈悟,在塾中對語驚人。
甫十六七,輒能詩。
詩出,閭巷宿儒縮舌而誦之。
年二十,詩已成,人或以示嘉則先生,嘉則大奇之,謂:諸生中何得有此人?
即延先生至,與定交,執(zhí)手甚歡,且曰:葉生,今日李王孫也,吾幸從年少中得一伯翼,復(fù)得一葉生,吾足老矣。
時張大司馬里居,方主文柄,嘉則因自為長歌,以先生行卷呈諸司馬,司馬亦大驚,先生遂一日名起。
然先生性廉潔自持,下筆為古文,意岸卓犖視,一時詞家,不肯????從其后。
故在諸生間,亦不為有司甄異。
嘗自詠曰:“道以閒能長,名因傲不傳。
”蓋實錄也。
先生不能飲,然謂人生豈可一日無酒意。
每晨起,童子為置觴,坐上不注酒,先生欣然舉觴,若引滿者三,始飯。
有故人為吳中某縣令,先生訪之。
適縣中修志,先生愛其山川人物,因與輯論。
書成,自署卷首曰四明葉太叔著令。
為先生置酒,以百金壽,從容曰:某忝令此縣修志,事應(yīng)在令。
雖重?zé)┫壬止P,乞得假名氏。
先生拂然曰:著書千載事,豈容買賣。
即束其藁別去。
初與屠長卿先生同學(xué),每篝燈夜讀,首相觸,長卿心服,先生嘆為異才。
及長卿既貴名重,衣冠輻輳。
先生謂其門有雜賓,遂絕不與通,若未嘗識面者。
至長卿歿后,先生乃為詩哭其墓,追述舊言,其介性率如此。
先生年三十馀,自言居常十四善病,十三事事,十二治經(jīng)生業(yè),得抽其剩力于詩,才十一耳。
然已積逾千首,會意有所傷,悉取其文,草火之至盡。
嘉則聞之,為驚惋不已,惜不見其焚時光燄作何狀。
已而先生頗意悔,更追,錄其所記十之一行于世。
嘉則為作序,即所傳《思煙集》者也。
先生初見嘉則,執(zhí)禮北面,然嘉則絕重先生,呼為小友,使其子娶先生女,其交歡若陶公之于張萊民也。
先生晚年有《藏山稿》二卷,詩筆益老成,俱在《思煙集》后者。
嘉則先生論先生詩曰:鄭朗詩初成,是時尚奇詭,獵異逞才,心所嗜好,不得若長吉語不出。
已而于五言古及近體稍更之,一主以雄渾深湛,其格力氣骨、色味神采,醞釀初盛唐諸家,而歸宿杜陵。
至樂府七言古,則夏商彝鼎不足古,玉觥金碗不足貴,未央銅雀瓦不足異。
神劍霹靂斧不足詭,龍甲鳳毛麟角不足奇,而理不必其果有,事不必其盡無,語不必其可解,物不必其不生,所謂劌心缽肝、揉骨滌髓者,彌聽滿視。
嘉則所推重先生至矣。
余近遍詢先生晚年詩,老友周自一先生,為從沈氏櫟社居得其遺詩二卷,惟五律甚多,氣格高澹,轉(zhuǎn)造自然,遂得五言神境,當(dāng)置諸右丞工部伯仲之間,非復(fù)若年少李王孫也。
先生初藉嘉則名起,復(fù)因其后人得見晚年手筆,先生可謂得沈氏力矣。
先生嘗論詩曰:今日稱詩者,高自隱逸,貴自君公,陋自稗販,賤自駔儈。
嗚乎。
稱詩而逮于駔儈,是為厄詩之際,吾哀鵂鹠之盈耳也。
又曰:今日夫人而能詩,猶夫人而能為書也。
即孺兒搦管從點,點從畫,畫其形成,斯為字矣。
若論所為筆法,則惟張王鐘索輩擅之。
今若以其點畫,而槩謂能書可乎。
至乃祖構(gòu)之士,毋事臨摹。
準(zhǔn)于心,想于目,跡自我脫,精自我留,斯勝之勝者也。
意能竊之,形能盜之,正如埏土象物,雖顏面若生,吾以為非善學(xué)者也。
又曰:“取自于我,則機轉(zhuǎn)而神融;取自于人,則根枯而蒂脫。
吾不知大唐之歌,南風(fēng)之詩,更誰敩耶?
”凡先生所言,俱詞家藥石,當(dāng)與桓溪先生說詩并傳,故并錄之。
御選明詩姓名爵里
字鄭朗,晚更名亭立,改字介子,鄞縣人。有《思煙集》、《藏山槁》。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466—1560 【介紹】: 明廣東增城人,字元明,一字原明,號甘泉。少師事陳獻章。弘治十八年進士,授編修。歷南京國子監(jiān)祭酒,南京吏、禮,兵三部尚書。在翰林院時與王守仁同時講學(xué),主張“隨處體認(rèn)天理”,“知行并進”,反對“知先行后”,與陽明之說有所不同。后筑西樵講舍講學(xué),學(xué)者稱甘泉先生。卒謚文簡。著有《心性圖說》、《格物通》、《甘泉集》等。
全粵詩·卷一九一
湛若水(一四六六—一五六〇),字元明,號甘泉。增城人。明孝宗弘治五年(一四九二)以書經(jīng)魁東省,登孝宗弘治十八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歷侍講,遷南祭酒,進禮部侍郎。累遷南京吏、禮、兵三部尚書。致仕,居天關(guān)講學(xué)。卒年九十五。贈太子少保,謚文簡。若水從陳獻章游,潛心理學(xué),一時學(xué)者稱為甘泉先生。前后開講席,來學(xué)者,每示以澄心見道設(shè)教,以隨處體認(rèn)天理為宗。從游至三千馀人。所著有《甘泉問辨》、《心性書》、《遵道錄》、《樵語》、《古小學(xué)》、《四書測》、《五經(jīng)測》等。詩文集有《甘泉集》。《明史》卷二八三、清道光《廣東通志》卷二七四有傳。湛若水詩,以明嘉靖十五年刊《甘泉先生文集內(nèi)編》、《外編》,嘉靖刊、萬歷二十一年重修《甘泉先生續(xù)編大全》為底本,內(nèi)編、外編、續(xù)編未收詩,以康熙二十年黃楷刊《湛甘泉先生文集》所收詩補全。
泉翁大全集·序
吾師甘泉先生倡明斯學(xué)于時。四方學(xué)者各以其所●見先后編次,或自刻于其鄉(xiāng),以淑諸人。散漫不一,年久易亡。后有作者,其考弗究,不能不重貽無極之疑。垣奉上命,按茲嶺南,與少汾冼子遍訪同志,乃得十有九冊,八十五卷,匯梓于朱明書院,謂之大全,以其全集諸子之所錄也。而先生之學(xué)之全體,見于語默辭受、仕止久速之間者,亦在茲矣!亦在茲矣!夫道無多少,亦無小大,語默辭受,仕止久速,無先后,亦無彼此,而求之以其●也。何居?曰非以其道也,以言先生之學(xué)道者●●●●身也。非以其學(xué)也,以言觀先生之者之以會●●●猶之天地然,觀天者以春,觀地者以冬,冬與春焉,盡之矣。然必合春、夏、秋、冬四時以為言者,見天地之全體,自元至貞,流行而不息也。觀先生之用者,以語以受以仕以久,觀先生之體者,以默以辭以止以速。四者觀其一焉,盡之矣。然必合體用始終彼此以為言者,見先生之學(xué)之全體,自少至老,流行而不倚也。是故不觀歸魯,則棲棲者佞矣;不觀無言,則終日言者支矣;不觀辭萬鐘,則后車數(shù)十乘者泰矣。歸與不歸、言與不言、辭與不辭,時也;一辭一受、一言一默、一歸一出之間,闔辟交成者,中也。中即天理別名。自孔、孟、周、程、而后,知此懿者,鮮矣。先生崛起數(shù)千百載之后,痛斯道之失傳,遂毅然以興起為己任。雖其所得于白沙、陽明師友之間者,固有所自;至其潛心默會,洞見道體,以上接精一執(zhí)中之傳,則有非諸儒所及知者。故其學(xué)以理為至,以勿忘勿助,不著絲毫人力為功。止至善者,止此者也;格物者,格此者也;言行順應(yīng)者,言行乎此者也。至近而遠(yuǎn),至博而約,即事而理存焉,即體而用在焉,體用而中見焉,即中而功夫不外是矣。是故觀先生之問辯,與其欲無言欲無作文之類也,語語默默,全體之中焉見矣。觀●●●從者數(shù)百,與其辭賻、辭有司之饋之類也,辭辭●●●。全體之中焉見矣。觀先生之居樵,與其應(yīng)召出,出而求歸之類也,而其仕止久速,全體之中焉見矣。中無不在,觀者或昧焉,故不得不集其全以示之。見其全焉,雖一言至道可也。若徒以文求之,斯末矣。先生所著,有古文小學(xué)、遵道錄、白沙詩教、二禮經(jīng)傳測、春秋正傳、古易經(jīng)傳測、學(xué)庸訓(xùn)測、圣學(xué)格物通,此則各為全書云。 皇明嘉靖十九年,季秋朔后二日,賜進士山東道監(jiān)察御史,門人新安洪垣撰。
泉翁大全文集·序
聞人子曰,書以紀(jì)言也,言以達意也。是故有德者必有言,德成則言不期文而自文矣。有刻甘泉先生文錄于維揚者,間嘗取而閱之,淵淵乎!至理之言也,道德顯矣。而輯之者若漫而無紀(jì)也。有刻樵風(fēng)于嘉禾者,沨沨乎!樂進之言也,情性順矣,而輯之者若舉而未備也。有刻兩都風(fēng)詠于吳門者,便便乎!時出之言也,感應(yīng)通矣,而輯之者若偏而匪全也。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而寶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而后貨財殖焉。先生之學(xué),隨處體認(rèn)天理,片言單詞,罔非斯道之發(fā),固無俟于博求盡取。猶之為卷石勺水焉耳矣,學(xué)者竊睹一斑,未必不為坐井之見,固不可謂之非山與水,欲求見夫?qū)毑刎涁斨d殖,則眇焉無所于得。是故君子之志于聞道,每恨無以窺見其全,而陟崇涉深,若昧津麓。詮竊憂之,乃命郡博士高子簡、鄉(xiāng)進士沈子珠,博采精較,匯類編摹,去分部之煩,合詩文之粹,定為內(nèi)外兩編。會同統(tǒng)異,若網(wǎng)在綱;以帙敘年,如魚在貫。先生身體力行之實,立言垂訓(xùn)之意,燦然明白。詮舉而伏讀之,乃知古今圣愚,本同一性,隨處體認(rèn)天理之外,真無馀學(xué)。內(nèi)編所載,說理為詳,而子臣弟友之道無不盡;外編所載,紀(jì)事為悉,而鳥獸草木之類無不該。大之則有以盡天地之變化,小之則有以窮萬物之幽微。遠(yuǎn)不禦,近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間,則備矣。登太山而小天下,觀于海者難為水。集詩文之大成,闡德禮之精蘊,夫豈卷石勺水而已哉!讀之馀月,肉味俱忘,猶懼所傳之不廣也,仍命江都學(xué)火生增刻梓,寘諸新泉精舍,俾來學(xué)者咸得有所宗云。 時嘉靖十有五年,春正月上元辛未。
明詩紀(jì)事·丁簽·卷十三
若水字元明,增城人。
弘治乙丑進士,改庶吉士,授編修,歷侍讀、南祭酒,擢禮部侍郎、進尚書,改兵部。
謚文莊。
有《甘泉集》三十二卷。
田按:甘泉詩莫名共體,似道家演訣而非訣,似禪家說偈而非偈、蓋參合宋擊壤、明定山諸派而成者也、若「北風(fēng)吹湖船,帆掛南岳樹」,「桃李默不言,流鶯語春風(fēng)」,「渼陂名勝在,不欠杜陵詩」、「夜甕分江水,春茶煮楚云」、何嘗不清脆,但集中不可多得耳。
維基
湛若水(1466年11月20日—1560年5月16日),初名露,字民澤,避祖諱更名為雨,后又更名為若水。字元明,號甘泉,學(xué)者稱甘泉先生,晚號默翁,廣東增城人,祖籍江浙莆田(今福建),明朝理學(xué)家。進士出身。生于成化二年十月十三日(1466年11月20日)。弘治五年(1492年)中廣東鄉(xiāng)試舉人,弘治十八年(1505年)登乙丑科進士,選翰林院庶吉士,擢編修。當(dāng)時王守仁在吏部講學(xué),湛若水、呂楠與其相唱和。不久,奉命出使安南。正德年間,母親逝世,丁內(nèi)艱歸鄉(xiāng),為其守墓三年。守喪結(jié)束后卜居西樵山講學(xué),來此求學(xué)的書生,湛若水會先要求其學(xué)習(xí)禮儀,而后才能入席聽講,興起者甚眾。嘉靖初年入朝,升翰林院侍讀,不久升南京國子監(jiān)祭酒、禮部侍郎,官至南京禮、吏、兵三部尚書,后致仕歸鄉(xiāng)。嘉靖三十九年四月廿二日(1560年5月16日)逝世于番禺的禺山精舍,享耆壽九十四歲,后歸葬故鄉(xiāng)增城天蠶嶺。追贈太子少保,謚文簡。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476—1547 【介紹】: 明蘇州府吳江人,字行之,號伯川。弘治十五年進士,授行人。正德初,遷南京兵科給事中,進言諫迎佛事及鎮(zhèn)守江西中官不法事。遷廣東布政司參議。嘉靖中,歷官南京工部、刑部尚書。九廟災(zāi),自陳致仕。后以工部尚書總督河道,官至吏部尚書。有《周恭肅集》。
御選明詩姓名爵里
字行之,吳江人。弘治壬戌進士,授行人,擢南工科給事中,累遷副都御史,巡撫南贛。歷官左都御史加太子少保,轉(zhuǎn)吏部尚書,贈太子太保,謚恭肅,有《白川集》
明詩紀(jì)事·丁簽·卷九
用字行之,吳江人。
弘治壬戌進士,授行人。
擢南兵科給事中,改禮科,復(fù)改南兵科,出為廣東參議。
歷浙江、山東按察副使、福建按察使、河南布政使,以右副都御史巡撫南贛,召協(xié)理院事,擢吏部侍郎,改南刑部,就遷右都御史、工、刑二部尚書,致仕。
起工部尚書,督河道,改漕運,召拜左都御史。
加太子少保,進吏部尚書。
贈太子太保,謐恭肅。
有《恭肅集》十六卷。
(《四庫總目》:用詩近體頗宏整。
靜志居詩話》:白川十齡能畫,長師石田翁,得其指授。
詩則別裁風(fēng)格,取法杜陵
集中詩云:「畫品乃游藝,詩家特擅名。
丹青乃馀事,金石自希聲。
散地方盤礴,諸公孰老成?
輞川稱二絕,早晚慰平生。
」蓋以摩詰自喻也。
余嘗見公畫龍,戲浪穿山,蜿蜒升降,百年絹素,云霧猶濕。
至寫平坡放犢,亦不滅史道頭、厲歸真。
乃知公藝事兼能,不惟以經(jīng)濟文章重也。
田按:尚書七言近體頗擅風(fēng)格,絕句尤有豐致。)
維基
周用(1476年—1547年),字行之,號伯川、白川,直隸蘇州府吳江縣(今江蘇省蘇州市吳江縣)人,弘治壬戌進士。官至吏部尚書。弘治十四年(1501年)辛酉科應(yīng)天鄉(xiāng)試第三名舉人。弘治十五年(1502年)聯(lián)捷壬戌科進士。授行人司行人。正德初,擢南京兵科給事中。父喪丁憂服闋,留補禮科。改南京兵科給事中。正德十二年(1517年),出為云南布政司左參議;此后出任廣東參議,參與平定番禺盜,有功。嘉靖二年(1523年),任浙江按察司副使,丁內(nèi)艱,服闋,起補山東按察司副使、臨清兵備。嘉靖六年,升為福建按察使;次年改河南右布政使。嘉靖八年,升為右副都御史、南贛巡撫,召協(xié)理院事。此后歷任吏部右侍郎、吏部左侍郎,因起廢不當(dāng),尚書汪鋐諉罪下屬,于是周用被降職,調(diào)為南京刑部右侍郎。后升右都御史。嘉靖十七年(1538年),任南京工部尚書;嘉靖十八年,任南京刑部尚書。九廟遇災(zāi),自陳致仕歸鄉(xiāng)。周用為官端亮有節(jié)概。朝廷內(nèi)外為之可惜,屢有舉薦。久之,起用為工部尚書起督河道,僅過數(shù)月,改為漕運總督。未上任,又召拜為左都御史。九年任滿,加太子少保。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代替唐龍為吏部尚書,次年,卒于任,年七十二。贈太子太保,謚恭肅。

人物簡介

甬上耆舊詩·卷十一
號曲泉,嘉靖辛卯舉于鄉(xiāng),歷官馬湖府同知。
公生平博古,尤留心于經(jīng)學(xué),所著《五經(jīng)發(fā)揮》七十卷、《雜著》八卷、《曲泉集》十二卷。
在南中與揚升庵先生相倡和,記所歷山川土物,有杜陵風(fēng)槩。
余僅從薛氏家乘錄此一卷詩,其馀著述,苦索不可得,洵足嘆也。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542—1605 【介紹】: 明浙江鄞縣人,字緯真,一字長卿,號赤水、鴻苞居士。少時才思敏捷,落筆數(shù)千言立就。萬歷五年進士。除潁上知縣,調(diào)青浦縣。在任時游九峰、三泖而不廢吏事。后遷禮部主事。被劾罷歸,縱情詩酒,賣文為生。著作有傳奇《彩毫記》、《曇花記》、《修文記》,另有《義士傳》、《冥寥子》、《由拳集》、《白榆集》等。
詞學(xué)圖錄
屠隆(1542-1605) 字長卿,一字緯真,號赤水,又號鴻苞居士。浙江鄞縣(今寧波)人。精戲曲,明代名家。亦能詞,語多藻繪而少章法。有《白榆集》、《由拳集》、傳奇集《鳳儀閣樂府》。詞在集中。
槜李詩系·卷四十
字赤水,寧波人。萬歷間官儀部。
甬上耆舊詩·卷十九
先生別字緯真,亦號赤水。
少時,其家少司馬竹墟公數(shù)稱為異才。
司馬嘗夜夢蒼龍入室,及旦起,先生適至,心益奇之。
日與大司馬東沙張公共相延譽,名益重。
中進士,除潁上知縣,調(diào)青浦。
在官建二陸祠,延接吳越間名士沈嘉則、馮開之諸公,泛舟置酒,青簾白舫,縱浪泖浦間,以仙令自許,然于吏事不廢。
嘗有部使者,入縣,言霪雨久苦,令日行水啟閉,得田苗無恙。
先生對曰:公所見負(fù)郭者耳,他污邪渰沒甚多,今何敢隱民疾苦,以此欺公。
使者絕嘆服。
稍遷禮部主客司主事,進郎中。
其在曹,好客益甚,而橐中屢空,時解帶付酒家,稍取供客。
王季夏太史為作銷帶行紀(jì)之。
西寧宋小侯,少年好聲詩,相得歡甚。
兩家為曲宴,杯闌燭滅,每極子夜,遂中白簡。
解組歸,過吳中,由拳父老為斂田千畝奉故侯,請從泖浦卜居。
先生但與飲數(shù)日,謝歸。
自束發(fā)名高,睥睨當(dāng)世,為詩文任心縱口,以此自豪。
嘗集詞人四座,戲為葉虞叔詠松齋,李之文詠芙蓉池,各限數(shù)百字,言笑中,須臾卮酒,二詩并成。
又與客對奕,口誦詩文,我誦彼書,書不逮誦。
自敘其所作,以為姿敏而意疏。
姿敏故多疾給,意疏故少精堅。
今所傳由拳、白榆、采真、南游諸集,皆未嘗具草之筆也。
既不仕,乃遨游吳越間,嘯詠山川,自矜出世。
已而溯旴江,登武夷,窮八閩之勝。
阮堅之為晉安司理,以癸卯中秋大會詞客于烏石山之鄰霄臺,名士宴會者七十馀人,而先生為祭酒。
梨園數(shù)部,觀者如堵。
酒中樂止,先生幅巾白衲,奮袖作漁陽摻。
鼓聲一作廣場無人,山云怒飛海水起立。
林茂之年少下坐,先生起執(zhí)其手曰:子當(dāng)作撾鼓歌贈我。
快哉此夕千古矣。
已稍倦游歸里門,客益輻輳。
每置酒不過一更,輒更然燭坐齋中,填樂府詞十馀紙,命善歌者王子長為定點拍唱之,隨去。
其繁者,自脫手至上口時,所存率十之四。
有御史行部遣吏白旦日早臨,家人請脩具。
然先生實無一錢,且偃臥榻上,家人不敢復(fù)請。
日向昃,適西陵某公遣使者來購文,以白金具札為壽。
先生即起召使者入問,發(fā)緘立撰文,并作報書。
遣使出門,日景未盡,即以金盡付家人,不啟視。
及晚年,家益貧。
更出游人間,阻凍金閶,作歌從李叔玄乞米。
自嘲自戲讀者憐之。
復(fù)留連虞山狼五間,判年始還。
未幾,遂寢疾。
先是,吳人孫榮祖挾乩仙稱慧虛子,先生篤信之。
及疾革,猶扶床凝望,幾慧虛飆輪迎我,悵怏而卒,得年六十三。
其未行世詩文,名絳雪樓集,尚數(shù)十卷,藏于家。
先生異才天縱,橫視古今;里中父老傳其飲中下筆,杯影尚搖,歌聲初轉(zhuǎn),一揮已滿,四座盡傾。
莫問得傳千載,只言取快一朝,亦既極詞人之豪矣。
先生論詩,謂杜陵自有高妙,獨立處今人徒尚其粗樸,豈為知杜陵者,可稱篤論生平。
北面沈嘉則先生推其七言古詩海內(nèi)獨步。
故先生于此體步驟亦適相近。
當(dāng)其意得處,山奔海立,斯亦一奇也。
余嘗謂錄古人詩,要當(dāng)于彼法取其獨擅者耳。
近家選長卿僅存一律,復(fù)非其所意得,使前人才氣于何得伸。
竟陵錄溫李詩,欲全以我法掩彼風(fēng)華,然溫李亦何可掩也。
余既定屠先生集,合于虞山所選,讀之始一快。
時謂李供奉而后,先生一人而已,正以其才略同也。
御選明詩姓名爵里
字長卿,又字緯真,鄞縣人。萬歷丁丑進士,除知潁上縣調(diào)青浦入歷禮部郎中有由拳白榆采真南游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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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隆(1543年7月26日—1605年10月7日),原名儱,字長卿,一字緯真,號赤水,別號由拳山人、鴻苞居士、桃花客卿、溟涬子,浙江寧波府鄞縣人,文學(xué)家、戲曲家,同進士出身。屠隆的家族世居鄞縣桃花渡。其曾祖屠子良、祖父屠璞、父親屠浚并不富裕,三代布衣。父親依靠漁業(yè)以及商賈為生。屠隆為其父六子中最幼者。屠隆幼年時即受到張時徹、屠大山、范欽的賞識。萬歷元年(1573)屠隆創(chuàng)作了《冥海波恬賦》,受到劉翾贊賞。二十歲時,屠隆在開化開館授徒謀生。萬歷四年(1576)中丙子科浙江鄉(xiāng)試第九名舉人,次年聯(lián)捷丁丑科進士,任潁上、青浦知縣。中進士當(dāng)年,屠隆為瞿九思冤案鳴不平,作《為瞿睿夫訟冤書》,成功使瞿九思獲釋回鄉(xiāng)。在潁上縣時,屠隆修筑了潁上東門河堤,解決了潁上的水患問題。萬歷六年底,屠隆赴任青浦。當(dāng)時的青浦屬于割上海、華亭兩縣而成的新設(shè)建制,非常貧困。屠隆在任上盡力治理,離開青浦時,當(dāng)?shù)厥棵駭?shù)百人尾隨送別至太倉州。萬歷十年(1582),屠隆上京大計(考核績效)。萬歷十一年(1583)改任禮部儀制司主事、郎中等官職。萬歷十二年十月,和西寧侯宋世恩“宴游甚歡”,被刑部主事俞顯卿彈劾。屠俞二人雙雙罷官回鄉(xiāng)。屠隆罷官一事,先是萬歷十二年夏,宋世恩來到京城,因愛好文藝,極力想要結(jié)交屠隆。屠隆見熱情難卻,便與宋世恩兄弟相稱。九月,宋世恩與屠隆等人宴會,席間聲稱,既然他與屠隆是兄弟,也要讓自己的妻子去屠隆家拜見老夫人和嫂夫人,表示兩家為通家,交情甚好。而此時的刑部主事俞顯卿是青浦鄉(xiāng)紳,曾經(jīng)試圖巴結(jié)青浦知縣屠隆,但屠隆卻不理會他。俞顯卿因此十分銜恨屠隆,身為刑部主事的他便將宋世恩的話添油加醋,往“淫穢”上引,暗示屠隆與宋世恩夫人有染。萬歷帝看了書奏后下令徹查,經(jīng)查并無俞氏所說事情,俞顯卿便因誣告罷官了。而屠隆也因“詩酒放浪”之過罷官。此事件中,背后操縱者為徐階。屠隆在青浦任上由于沒有接受徐階的籠絡(luò),聲稱“黃發(fā)大老,某敢不事之,惟謹(jǐn)?shù)跒槊魈熳邮厝叻?,以牧此中黔首,寧能廢公義而媚私門,結(jié)納之言,不敢聞命?!痹獾叫祀A忌恨。屠隆在京時,徐階花費千金使人日夜偵查他的動向,以便落井下石。屠隆的仕途因此事件而告終。罷官后,屠隆應(yīng)汪道昆之邀,前往新安(歙縣)加入白榆社,又在杭州參與南屏詩社。屠隆與湯顯祖情誼深厚,萬歷二十三年(1595),屠隆在春秋兩季兩次去遂昌拜訪了時任遂昌知縣的湯顯祖。期間他們共同研討了文藝創(chuàng)作,游山玩水。萬歷二十四年(1596),屠隆創(chuàng)作了《曇花記》《彩毫記》《修文記》傳奇三部。萬歷三十三年(1605)屠隆卒,年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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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上耆舊詩·卷二十三
字子年,賓父先生子也。
性高邁,少負(fù)才氣,常睥睨一世,與賓父先生風(fēng)格微不同。
既傳家學(xué),年十二即工詩,喜讀李供奉集。
年十九,為諸生,屠長卿先生一見大奇之,贈以神鉤篇。
年二十,更嗜杜陵,常坐一小閤中,手焚香拂席,然后開卷。
讀罷,必肅容長揖而起,自言:吾二十以后,大都毛竅經(jīng)絡(luò)俱為少陵所漸漬,能得其意中之神,象外之景。
若如近家徒竊古人面目,則又生平所深恥而不肯為者也。
復(fù)慕潼關(guān)、青坂,書法不隱,每有所感發(fā),一寓于詩
嘗以事忤某薦紳,適先生作登東津城樓詩,語有所刺,某公因錄其詩示當(dāng)事者,遂坐危法中。
先生削籍,乃杜門益自放,命老蒼頭月釀清酤三石,齋前碧梧一樹,干可五十尺,下置苔石數(shù)片。
晨起掃石洗,盞輒飲。
款扉者非車馬客,即延入與共飲,飲取開顏,不及傾壺,亦不問庖治意至,輒索紙為詩。
詩成,對客放歌,時拔劍起舞,客俱為逡巡避席,先生不顧也。
初,屠長卿常語人曰:子年意高忤物、恐終以筆舌取禍。
至是,長卿自客歸,為扼腕。
適沈尚寶云將亦乘傳歸里,兩人因共作竭楮書,力請于有司白其冤,竟得復(fù)諸生。
是歲試于鄉(xiāng),主者復(fù)謂其文太奇,抑置乙榜。
愈拂郁縱酒,卒于家。
先生為豐考功甥。
生時考功歿已數(shù)年,家所藏遺跡甚多,遂造其妙,購六朝宋元名筆十馀卷,模本殘?zhí)麛?shù)十卷,寶愛過于頭目。
與李觀察公論書法一篇,為世所傳。
畫山水筆意疏挺,亦有石田遺意。
先生風(fēng)儀似葉鄭朗,慷慨談天下事,有古烈士風(fēng)。
自年十二,稱詩撰古文詞三十年,遺草散佚,后人無為收錄者。
其所存詩文一卷,起庚子訖甲辰五年所作曰《庚甲草》,先生自為序。
然則先生終其身廑五年得為詞人耳。
先生于先大父稱少弟,執(zhí)禮甚恭,往來尺牘,尚存數(shù)十。
讀書太白樓,醉后大書陶公飲酒詩贈先公。
筆力奇放,俱藏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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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詩別裁集
字補隅,浙江嘉興人。
○補隅方壯入秦,有“去題百二關(guān)中壁,要看三千里外山”之句,聞?wù)邏阎?,后足跡幾遍天下。
而《蜀游》一集,沉郁中復(fù)極縱橫,頗得杜陵氣骨,一時鮮摩其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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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清江蘇昆山人,原籍長洲,榜姓管,字大臨,號絅庵??滴跞拍赀M士,官編修。曾提督江西學(xué)政。雍正初,因故遣戍新疆。工詩,刻峭清新,善駢體文,亦長于考據(jù)。有《畏壘筆記》、《畏壘山人詩集》。
晚晴簃詩匯·卷五十五
徐昂發(fā),字大臨,長洲籍昆山人??滴醺竭M士,改庶吉士,授編修。有《畏壘山人集》。
清詩別裁集
字大臨,江南昆山人,長洲籍。
康熙庚辰進士,官翰林院編修。
著有《畏壘山人詩集》。
○畏壘文酒自豪,常傾四座,所著駢體,追仿六朝,筆記亦見博洽,倘能本此出政,便為藝林完人。
○五言古從杜陵出,近體得力樊南,而能自出面目,同時談藝名士無與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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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昂發(fā),字大臨,號畏壘山人,江蘇昆山人。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庚辰進士,榜姓管。官翰林院編修。提督江西學(xué)政。雍正初年,因事遣戍新疆。乾隆二年(1737年)歸返,卒年不詳。徐昂發(fā)好酒,長于考證,工于詩,是江左十五子之一。著有《乙未亭詩集》六卷,《畏壘山人詩集》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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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簃詩匯·卷一七三
沈曾植,字子培,號乙盦,嘉興人。光緒庚辰進士,歷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撫。
詞學(xué)圖錄
沈曾植(1850-1922) 字子培,號乙庵,晚號寐叟、巽齋。嘉興人。光緒六年(1880)進士。授刑部主事,遷郎中。宣統(tǒng)元年(1909)辭官。入民國,在滬為寓公。博學(xué),綜覽百家,旁及兩氏。詩沉博奧邃,為同光體魁杰。人以為詞中之盧仝、樊宗師。有《海日樓詩》、《海日樓文集》。詞集名《曼陀羅寱詞》。
沈曾植集校注
1851-1922,浙江嘉興人。字子培,號巽齋,別號乙盦,晚號寱叟,晚稱巽齋老人、東軒居士,又自號遜齋居士、癯禪、寐翁、姚埭老民、乙龕、余齋、軒、持卿、乙、李鄉(xiāng)農(nóng)、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東軒支離叟等。他博古通今,學(xué)貫中西,以“碩學(xué)通儒”蜚振中外,譽稱“中國大儒”。
苻婁庭漫稿·自序
光緒己亥,旅寓鄂州,南皮公館余城南之姚園。樹石蒼潤,庭宇軒豁。筆床茶灶,不移而具。小園可賦于子山,草堂不殊于錦里。安居飽食,文質(zhì)靡底,吁可愧也。園多盆花,皆顛本之由蘗者,磥砢輪囷,若磐若礐,若獸蹲,若云臥,或百年,或五六十年,其壽不可知,然皆婆娑怪偉。燕吳語謂之樁,楚之語曰兜,皆俗字。樁者,株字音轉(zhuǎn),東侯,陽聲、陰聲對轉(zhuǎn)也。兜亦株字音轉(zhuǎn),舌頭舌上隔標(biāo)也?!?a target='_blank'>山海經(jīng)》:「三株樹,其為樹如柏,葉皆為株。」《列子·黃帝篇》:「若株駒。」《釋文》:「株駒,枯樹木根也?!箍菽径腥~如柏,其為由蘗復(fù)生也審矣?!?a target='_blank'>詩》:「譬彼壞木,疾用無枝。」《毛傳》:「壞,瘣也?!埂?a target='_blank'>爾雅》:「瘣木苻婁。」郭注:「謂木病危尪傴癭腫無枝條?!褂衷疲骸笘?,遒木魁瘣?!构ⅲ骸父?jié)目,盤結(jié)磈磊?!菇耱灡娭曛?,實如郭后注所稱「根枝節(jié)目,盤結(jié)磈磊」,而非「無枝條」者,但枝條不暢茂耳。郭前注就《》義言,《》言無枝,取略意也。瘣木理無枝,不必絕無一枝也。察眾株枝多接成,天生者僅半之,則人力所成,補黥息劓,又不可以一端盡矣??疄檠裕^樁、兜語尤肖,侔稱盡意。余尪羸積年,有同玄晏。感盧升之《病木賦》意,乃名其園曰株園,室曰苻婁庭,偃息安般,消寒視蔭,偶有所感,輒綴數(shù)言,以居命之為《苻婁庭漫稿》。 沈曾植自序。
曼陀羅寱詞·序
吳興公以鴻碩廣攬,負(fù)斯文之寄于貞元絕續(xù)之交,延祖宗養(yǎng)士之澤者且十馀年。生平著述等身,所為詞,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匯而存之矣,復(fù)選而錄入《滄海遺音》中。公子慈護以序來屬。嗚呼!余又何敢為公詞序也?憶曩客滬上,登海日樓,謁公于燕座。公手一卷詞曰:「生平之志與業(yè),具于是,子其為我定諸?!褂嗉韧硕錁I(yè),乃復(fù)于公曰:「古人稱意內(nèi)言外謂之詞,夫瓊樓玉宇,煙柳斜陽,常語耳,神宗以為忠,而壽皇以為怨。五季割據(jù),韋端已獨抱思唐之悲。馮正中身仕偏朝,知時不可為,所為《蝶戀花》諸闋,幽咽惝恍,如醉如迷。此皆賢人君子不得志發(fā)憤之所為作也。公之詞將毋類是?」公笑曰:「有是哉!子之能知吾詞也。然而見其表未見其里也?!构远Ω铮報袋S海,復(fù)壁柳車,雜賓盈室,宣光綸旅之望,老而益堅。故辛壬以后詞,蒼涼激楚,又過前編。彼婦之嗟,狡童之痛,如諷《九辯》,如奏《五噫》,托興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燭照數(shù)計,乃在千里之外。至其不可?言者則譎言之,不能法語者則垂涕泗而道之。合騷玄于一冶,喻鵬鯤于一指。陸放翁之掉書袋,元遺山之嗜金頭大鵝,又未可一二盡狀也。今公往矣,復(fù)讀公詞,猶前日事。嗚呼!余又何敢序公之詞也!雖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詞,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環(huán)北辰而無極。昔謝疊山謁稼軒祠,自昏暮至三更,聞有疾聲大呼,若鳴其不平者然。吾又安知夫異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醫(yī)巫閭之巔,不且有大音發(fā)于空間,鏜鎝鏗鍧,與天風(fēng)海濤相應(yīng)和者?余雖不敢序公詞,而又何忍以弇陋辭也?因書之以復(fù)于慈護,且以諗天下后世之讀公詞者。壬申夏五,張爾田。
曼陀羅寱詞·自序
九年立憲之詔下,而乾坤之毀一成而不可變,沈子于是更號曰睡翁,不忍見,不能醒也。而所聞于古人,所謂「緩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來于胸臆。又時時念遜荒古訓(xùn),自號曰遜齋。緩之而不可得,強以所不欲為而不能,太息請解職不遂,而仍不免槌床頓足,揚眉眴目之責(zé),睡與遜兩不稱矣。清宵白月,平旦高樓,古事今情,國圖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夫其不可正言者,猶將可微言之;不可莊語者,猶將以譎語之;不可以顥譬者,猶將隱譬之。微以合,譎以文,隱以辨,莫詞若矣。張皋文氏、董晉卿氏之說,沈子所夙習(xí)也。心于詞,形形色色無非詞,有感則書之,書已棄之,不忍更視也。越一歲而世變,飄搖羈旅,久忘之矣。丁巳春,兒子檢敝簏得之,寫出之,屏諸案幾,猶不忍視也。戊午移居,復(fù)見之,乃署其端日《僾詞》,「如彼溯風(fēng),亦孔之僾。民有肅心,荓云不遠(yuǎn)。」其當(dāng)日情事耶?次其年,其事可見。然終不忍次,非諱也,悲未儩也。戊午十一月,谷隱居士。 先君詞稿,手定者四種:曰《僾詞》,曰《海日樓馀音》,曰《東軒語業(yè)》,曰《曼陀羅寱詞》。經(jīng)朱古微丈刪定,統(tǒng)題為《曼陀羅寱詞》。既而丈輯《滄海遺音》,于先君詞又稍有所去取。颎從篋中檢得《僾詞》序,為先君手跡。雖序僅一種,而先君為詞大旨,略具于是,爰重錄,并刻卷端。男颎謹(jǐn)記。
沈乙盦詩·序
余與乙盦相見甚晚。戊戌五月,乙盦以部郎丁內(nèi)艱,廣雅督部招至武昌,掌教兩湖書院史學(xué),與余同住紡紗局西院。初投刺,乙盦張目視余曰:「吾走琉璃廠肆,以朱提一流,購君《元詩紀(jì)事》者?!褂嘣唬骸肝嵊诠镂础⒈玳g,聞可莊、蘇堪誦君詩,相與嘆賞,以為同光體之魁杰也。」同光體者,蘇堪與余戲稱同光以來詩人不墨守盛唐者。自是多夜談,索君舊作,則棄斥不存片楮矣。乙盦博極群書,熟遼、金、元史學(xué)輿地,與順德李侍郎文田、桐廬袁兵備昶論學(xué)相契,詞章若不屑措意者。余語乙盦:「吾亦耽考據(jù),實皆無與己事。作詩卻是自己性情語言,且時時發(fā)明哲理,及此暇日,盍姑事此?他學(xué)問皆詩料也?!咕獠荒軣o動,因言:「吾詩學(xué)深,詩功淺。夙喜張文昌、玉溪生、山谷內(nèi)外集,而不輕詆七子?!乖妼W(xué)深者謂閱詩多,詩功淺者作詩少也。余曰:「君愛艱深,薄平易,則山谷不如梅宛陵、王廣陵?!咕素阶x宛陵、廣陵。明年,君居水陸街姚氏園,入秋病瘧,逾月不出戶,乃時托吟詠。余寓廬相密邇,有作必相誇示,常夜半叩門,函箋抵余,至冬已積稿隆然。又明年,庚子之亂,南北分飛,此事亦遂廢矣。君詩雅尚險奧,聱牙鉤棘中,時復(fù)清言見骨,訴真宰,蕩精靈。昔昌黎稱東野劌目鉥心,以其皆古體也。自作近體,則無不文從字順,所謂言各有當(dāng)矣。 余生平喜檢拾友朋文字,君作落余處者殆百馀首,念離合之蹤無定也,特序而存之。 光緒辛丑,陳衍。
寐叟乙卯稿·序
嘉興沈乙盦先生,今之閎覽博物君子也。寫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殺青既竟,先生命之序。序曰: 昔晚周東駕,政異俗殊,魯史編年,獨書王正,何則?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國之君,窺竊神器。晉文請隧而罔顧禮義,楚莊問鼎而莫識重輕。宣圣刪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蓋所以懼亂賊、嚴(yán)名分也。陵夷至于戰(zhàn)國,勢益衰敝,七雄互相吞滅,綱紀(jì)湣然絕矣。然秦臣避其惡名,溫人辯其非客,猶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為共主者,斯亦《春秋》從周之效也。然則先生詩開宗明義,首題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見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夫古今詩人隱逸之宗,仲偉所稱,厥惟靖節(jié)。觀其東軒寄傲,南村獨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夷、叔同其饑食,祖、謝勖其相從,延年所謂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貞風(fēng)凌俗,良足欽焉。所著文章,義熙以前,題晉年號,永初以后,止紀(jì)甲子,此則大節(jié)皦然,以示恥事異姓之志。與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陳咸薦時,唯遵漢臘,豈非后先同揆,垂為世楷者乎?先生自辛亥后,遺世獨善。履霜之潔,后凋于歲寒;停云之思,靡從乎新好。柴桑高逸,庶幾有之。惟是荊卿報嬴,揮劍而出;田疇高世,嚴(yán)駕而行。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詠者,忠懷耿耿,但恨所遇非時耳。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門,山陽安榮,未歸于下國,則元熙紀(jì)年,必將著之篇什矣。茲者重華協(xié)帝,行否德之禪;喬木世臣,襲漢官之舊。則當(dāng)三元肇歷,四序履端。蓼亭慶其重興,桐官期其嗣建。謹(jǐn)志歲月,復(fù)見天心。《語》云「告朔餼羊,我愛其禮」,斯之謂矣。先生譽馥區(qū)中,道軼萌外。詩為馀事,豈僅藉此而傳?是遍簡冊不多,聲流悽惋。雖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傷殂逝。而懸高寒于北闕,錄夢華于東京。懷而慕思,溢乎辭表。至若《春秋》之義,興周為大,月正上日,猶存帝號。豈惟司馬拾遺,纂今上之紀(jì);實乃公羊奉始,著大統(tǒng)之文。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為后世詩家易代隨時、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創(chuàng)立書法也。嗚呼!子云寂寞,點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辭勸進。諷先生詩,其能無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孫德謙謹(jǐn)序。
寐叟乙卯稿后·序
歲癸丑,始謁嘉興沈公于滬舍,而讀公所為詩。公宏劭廣攬,走東南者以為望。詩何足以盡公?顧自邦宇崩沸,流人遵海上,一觴一豆,一花一鳥一拳石,永曛旦,敘殷勤,非是無以寄其抱。公屬鞬其間,若不經(jīng)度,而終乃愈奇。謂吾之于詩也,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耳。余臆則不然。不觀夫卉之病槁乎?莫冽于廩秋,風(fēng)泬水漻,煙荄禪葉,津之澤于菀者涸矣。雖有懿彩,固無自茁。即春以臨之,零露泫其條,陽和披其枝,翠娉粉媚,望若新沐。夫是卉也,豈有心于衒哉?其溉者然也。筑基于壤,葺故蘗而飾之,飄搖一朝,尚不能與瓦礫伍,是豈有材之用哉?公詩以六籍百氏、葉典洞笈為之溉,而度材于絕去筆墨畦町者,以意為輗而以辭為轄。如調(diào)黃鐘,左韶右濩,如朝明堂,堯醲舜醺。譎往詭今,摭瘁攓窳,上薄霄雿,下游無垠,挬拔劖露,聳踔欹立。其繩切物狀,如眇得視,如跛得踐;其蟄扶夐邁,如寒厲膚,煦以溫燠,如溽大酷,扇以涼凊;其幽咽騷屑,繕性鞫情,靴如孤葩,空壑自嫭,土視粉黛;其嚴(yán)聽尊瞻,醨化可醇,君都臣俞,父熙子皞,如涖廉陛,指揮褻御,如踞蟠座,天龍海眾,膜拜禮贊,賁賁赫赫,睨之背芒,慄不敢近。嗚呼!其可狀者如此,其不可狀者豈極耶?余不知詩,顧嘗游乎玄之藩,其秘也蟠天根,其觀也剖冥塵。出阿入茶,白傘徹光,彈指自在。口不能言,而若有被之者,其詩之為耶?詩固不足以盡公,顧異日數(shù)詩者必不遺公。公生平有詩數(shù)百篇,不自愛護,散落往往在人口,惟茲首尾具可詠搖。鍥既成,顧末簡,乃以導(dǎo)言命幽鄙,遂書之。若夫契騷雅,準(zhǔn)正變,配韓儷蘇,上躐諸古作者之林,竺古而工文章者能言之矣,則以俟代之碩宿于前敘。 強圉大荒落之歲壯月,錢唐張爾田。
海日樓詩集·序
辛酉冬,晉謁吾師沈乙盦先生,談次請刊其詩,師曰:「俟蓋棺后,子為我序之。吾詩即語錄,序必記此言也。」今慈護世兄謀刻詩集,屬遵命為序。嗚呼!《華嚴(yán)經(jīng)》謂九地菩薩,雖八地菩薩不能知,余惡足以知吾師之詩?憶三十年前,與桂伯華居士論詩,嘗謂淵明詩無異偈語,與吾師語錄之言甚合。蓋詩之為道也,情動于中而形于言,就當(dāng)前現(xiàn)量摹寫情景,長言而詠嘆之,言乎其不得不言,初非有意為詩也。故興觀群怨曰可以者,貴能俾人隨所觸而皆可,不必如經(jīng)生家析《鹿鳴》《嘉魚》為群,《柏舟》《小弁》為怨也。孟子言《》亡而后《春秋》作,蓋明公理,存大義,正是非,天地之心也。天地不能言,寄士大夫以言之。故《》《春秋》者,士大夫代天地立言之具,以成其與天地為參之德,特《春秋》嚴(yán)而《》婉耳。后世詩派,流演滋繁,縱能獨辟蹊徑,自造其極,亦祇為詩之一體,能得其全者,不數(shù)數(shù)見也,欺心炫巧者無論矣。不讀古人之詩,不足以學(xué)詩,固矣;然搆思命筆之際,必盡忘古人而后可。若規(guī)規(guī)學(xué)步效顰,則正如鈍斧子擘櫟柞,皮屑紛霏,終不能動一絲紋理,豈非自桎梏耶?既承師命,不敢以不文辭。謹(jǐn)就所見,略申其義,質(zhì)諸世之深于詩者。至于其詩未加贊美者,弟子固不敢議師,且恐有謂其私者,留待天地后世之知言君子矣。 釋迦文佛降世三千四百九十八年癸酉正月,受業(yè)合肥蒯壽樞謹(jǐn)序。
海日樓詩集·序
寐叟既歿之十有二年,其孤慈護既刊其所著《蒙古源流箋證》,乃出所裒海日樓全詩九百馀首,請序于余。因念數(shù)十年來所有朋好,相與為文字骨肉者,凋謝略盡,黯然不可為懷。濤園之詩,寐叟猶及為序,節(jié)庵則散原序之,今惟散原與余存耳?!队洝吩弧概笥阎褂兴薏荻豢蕖?,然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則仍述吾兩人往來聚散倡酬書札之素,以寫余悲。往者濤園嘗言,予兄弟于朋輩之為詩,能鼓舞而督促之,使裒然成帙,乃戲以催耕之布谷、促織之絡(luò)緯相況,可云善謔。蓋濤園素罕作詩,自要先伯兄木庵先生客皖南大通、淮北正陽關(guān),不兩年,成《正陽集》一巨冊。陳韜庵太傅少作多不存稿,自里居與先伯兄相倡和,始存其稿,至今殆千首。余之慫恿寐叟為詩,則已詳同客武昌時所作序中。嗣是寐叟出守南昌,則資余游匡廬;提學(xué)皖省,則招余游安慶;寐叟將赴歐美考察政治,則寓余武昌寓廬;辟地上海,則海日樓、谷隱諸所居,余尤數(shù)數(shù)至。其蹤跡,彼此詩中,約略可尋。寐叟論詩,與散原皆薄平易,尚奧衍,寐叟尤愛爛熳。余偶作前后《月蝕》詩,寐叟喜示散原,散原袖之以去。寐叟詩多用釋典,余不能悉,余《題寐叟山居圖》五言古四首,寐叟亦瞠莫解,相與怪笑。寐叟短札詩稿存余所者,無慮百馀通;其散見于余詩話者,不能盡也。今翻閱茲編,武昌以前所作,蓋廑有存,其他為余未見者,亦罕矣。其選入《石遺室?guī)熡言婁洝贰督娾n》者,至二百首,皆其尤精者。故余于寐叟之詩之甘苦酸咸,敢謂知之之深,一如己詩之甘苦酸咸。其足為外人道者,固已具《詩錄》《詩鈔》中所首載之鄙論已。 癸酉端陽節(jié)后,七十八叟陳衍書于蘇州之聿來堂。
海日樓詩集·后序
乙盦先生詩最初刻者為《乙卯稿》,海寧王靜盦國維編次,元和孫隘堪德謙???,錢唐張孟劬爾田為之序。其后朱古微先生為刻《海日樓詩集》,斷自壬子以后,得詩三百馀篇,次為二卷,《乙卯稿》全入第二卷中。先生捐館舍,哲嗣慈護以未刻詩稿乞朱先生審正。又?jǐn)?shù)年,朱先生亦卒。慈護乃奉諸稿歸,授兆蕃,俾為排比。既又從遺篋中檢得詩稿,有題《苻婁庭集》者,有題《甲乙叢殘》者,有題《丙辰稿》《丁巳稿》者,悉以示兆藩。詩有朱先生所未及見者,字句亦往往互異,審為先生手定,乃薈而錄之。以丙辰至壬戌七年之詩,績朱先生所刻,亦次為二卷,辛亥以前為補編第一卷,壬子以后與朱先生所刻年月相出入者及未考得其年者,為補編第二卷。皆寫定,合朱先生所已刻,得詩千三百馀篇。此中次第,容尚有參錯,文字亦或不免舛錯,善讀者枕葄而鉆仰焉,庶幾可以循徑涂、知體要矣。又有馀稿二百馀篇,皆不知其題,慈護持以質(zhì)先生賓友,可補題者,當(dāng)次第授寫官。先生諸所為題詠散在人間,他日搜孴得之,皆可續(xù)入補編。先生詩博大精深,集諸家之成而別成一家,世知與不知,罔不推仰,無待兆藩言者。謹(jǐn)述編次所經(jīng)歷,以附于卷末。 壬申夏五,金兆蕃謹(jǐn)記。
海日樓詩集·跋
寐叟所為詩,類不自收拾,散佚不知凡幾。及國變流寓滬瀆,始錄存稍多,即今公子慈護重輯四卷本是也。寐叟于學(xué)無所不窺,道錄梵笈,并皆究習(xí),故其詩沈博奧邃,陸離斑駁,如列古鼎彝法物,對之氣斂而神肅。蓋碩師魁儒之緒馀,一弄狡獪耳,疑不必以派別正變之說求之也。晚歲孤臥海日樓,志事無由展尺寸,迫人極之汩圮,睨天運之茫茫,幽憂發(fā)憤,益假以鳴其不平。詭蕩其辭,寤寐自寫,落落懸一終古傷心人,此與屈子澤畔行吟奚異焉?則謂寐叟詩為一家之《離騷》可也,為一世之《離騷》可也。 甲戌冬日,義寧陳三立。時客故都,年八十有二。
海日樓詩集·跋
右重編《海日樓詩》四卷。平湖金篯孫先生手定。補遺一卷,則重編后歷經(jīng)乙盦先生諸舊好鑒別,以為年月不合者。倉卒排印,不及改編,姑匯集以待將來之重訂而已。乙盦先生以馀事作詩人,一時興到,隨取斷爛報紙或簡札封套書之,往往令人不辨首尾,因亦不易編次。乙盦先生下世后,哲嗣慈護悉取未刊各稿,乞朱彊村先生為之審正,朱先生亦苦其爬梳不易也,又以托諸陳蒼虬先生。當(dāng)朱先生易簀時,予深恐其散落,爰為請歸慈護,慈護先后就商于馬一浮先生。卒由金先生編定,而予門人朱居易為寫清本,予復(fù)為郵致陳散原、夏吷庵、李拔可、李證剛諸先生,亦各稍有更定。而文字奧衍,又多引用梵典,讀者不易驟識,原稿既不可悉見,訛文奪字,亦姑仍之而已。清本置敝篋中者有年,慈護原欲雕版,而頻年喪亂,遂致因循。大懼先賢手澤將歸湮沒也,爰商諸慈護,先行分期載入《同聲月刊》,以省傳鈔之煩,而備他日重壽梨棗焉。至乙盦先生詩稿之散在各方者,當(dāng)猶不少,容待搜訪補錄,期與其他遺著早謀刊行,以傳世行遠(yuǎn),且先以此為券云。 辛巳孟冬,萬載龍沐勛謹(jǐn)識于秣陵。
海日樓詩補編·序
壬申夏,輯寐叟未刻詩為《海日樓詩續(xù)編》,既竟,以示尹子碩。尹子謂予曰:「子與寐叟殆有勝緣,子盍綴紀(jì)其事,以弁諸卷端乎?」嗟夫!予聞碩公此言,曷勝其風(fēng)雨蒹葭之感哉?夫予與叟之遇合,誠有非偶然者。予之聞叟名,為光緒丙申,而始親謦欬,則光緒癸卯也。是時,叟承命守南昌,甫下車,即遍交其名士。予年雖稚,亦被顧及。暇必約譚,譚必竟日夕。予有所論議,叟必贊許,予有所咨問,叟必為之詳釋,如是者幾及三年。予乃知叟之學(xué)博且實也,乃知叟之識正且確也。 叟嘗慨然而謂予曰:「噫,國其殆哉!夫道器、文質(zhì)、體用、經(jīng)權(quán)、理事、神跡,非可二也,而今學(xué)士皆二之;道與德,政與教,知與行,定與慧,名與實,學(xué)與業(yè),生與義,非可離也,而今學(xué)士皆歧視之;自他、心物、真妄、新故、今古、有無、是非、善惡,相待而著,非定有也,而今學(xué)士皆固執(zhí)其成見焉。學(xué)士者,國之耳目也,今若此,則其誰不盲從而躓蹶也?且學(xué)也者,禮之所自出,禮者,國人之準(zhǔn)則也。若今學(xué)士,可謂無學(xué)。國無學(xué)矣,而欲責(zé)之以禮,其可得與?無學(xué)無禮,而欲賊民之不興,又可得邪?《孟子》曰:『上無禮,下無學(xué),賊民興,喪無日矣?!唤裰袊^也。噫,國其殆哉!」予聞之,廩然而懼,憬然而服膺,不敢忘也。及今思之,叟真藏往知來之悊人哉! 丙午,叟被命提學(xué)于皖。己酉,以皖藩攝巡撫事,聞予因?qū)W校事致勞瘁,亟召予,見即謂曰:「子來何遲也?」既而曰:「今何世?子乃欲以一齊傅止楚眾之咻乎?茲與子約,當(dāng)留此作竟年談,慎毋睨舊鄉(xiāng)而懷歸志也?!挂延中υ唬骸赣嚯m不耄期而有倦勤之思。明年此日,會當(dāng)遂我初服,與子同作西湖游耳。」自是居則花晨月夕,輒縱高譚,出則佛寺江亭,每多嘉會。署有成園,園有天柱閣,叟之所葺也。閣凡五級,登臨四望,近攬龍山,遠(yuǎn)招廬、霍,長江衣帶,旋繞襟袖,游目騁懷,致饒佳趣。叟政事閒暇,即相與放論其上,解題析義,難辯風(fēng)生,往往自昏達旦而無倦色。叟每樂甚,輒曰:「有此江閣以來,還有此主客不?」及今回憶,如此勝境、如此主客、如此嘉會,誠哉其難得也。三復(fù)叟語,彌用感喟。 庚戌,叟以國勢日危,上書言大計。權(quán)貴惡之,留中不答。叟撫膺太息曰:「天乎!人力竟不足以挽之耶?」因賦《閣夜》長律見示,詩曰:「不待招邀入戶庭,龍山推分我忘形。流連未免耽光景,餔啜誰能較醉醒。雨后百科爭夏大,風(fēng)前一葉警秋蘦。五更殘月難留影,起看蒼龍大角星。」遂告衰求去。七月得請解任,果符期年之言。離皖日,叟再申西湖游約。予乃于南洋勸業(yè)會畢,訪叟嘉興,快聚匝月,即偕作西湖游,時長至前旬日也。湖山幽閟,杳無游人,靜對荒寒,宛若置身懶瓚畫幅中。叟笑曰:「余輩可謂孤芳共賞者已?!鼓吮M十日之力,遍攬湖山之勝。素妝西子,不御鉛華,而風(fēng)均天然,偏多真趣。寒山詩所謂「皮骨脫落盡,惟有真實在」者,良堪移贈。叟有句云:「應(yīng)心開凈域,凡圣無殊差?!股w契證語也。而湖君好事,似憂嘉客墮入枯禪,十日之中,晴晦雨雪風(fēng)月幾無不備,寂然境中,妙現(xiàn)神變,枯木寒巖,頓有生意。予嘆曰:「乾陽無死,《》義故不虛耳。」叟曰:「余于是亦悟《》義惟密,頗覺以密通《》,應(yīng)無不合。子能為我言作證乎?」予曰:「可。夫《》之為義,即神變也。神變即密之大用也。故《系辭》傳謂君子洗心,退藏于密。蓋不密寧復(fù)能易哉?且乾,金剛界智也,坤,胎藏界理也。乾坤生六子,兩界開四部也。乾坤變化而有八卦,兩界瑜伽而成曼陀羅也。演八卦而為明堂位,曼陀羅而現(xiàn)三昧耶也。如是義證,不勝枚舉?!?a target='_blank'>易》為儒密,又何疑哉?」叟笑曰:「誠哉是言,然則彼之軒輊儒佛者,匪唯不知佛,抑亦不知儒已。」游既畢,予隨叟返嘉興,為留半月,遂別而之京師,任校訂敦煌唐人寫經(jīng)之役。 國變后,予以發(fā)起佛教會事至滬,適叟亦以浙亂辟居滬上。相見無言,忻戚交并。予見叟病甚羸,欲舉詞慰之。叟奮然作色曰:「六合外寧無凈土耶?」予曰:「心凈土凈。六合之界,誰實為之?妄我見銷,客塵頓盡,凈土之名,且亦不立,何復(fù)有非凈土也?」叟說,曰:「不期今日乃聞至言?!挂蛄糇鏖L譚。予旅滬不及兩月,與叟快譚廑數(shù)次耳。詎知一別,竟成永訣。叟蓋自是遂居滬,而予則于壬子五月奉先慈命,歸隱洪都,幾十二年未嘗出也。噫!予與叟之遇合因緣,豈偶然哉? 叟言論風(fēng)采,饒有晉人風(fēng),故發(fā)為辭章翰墨,神姿雋永,尤復(fù)令人玩味不倦。惜予與叟嘉會不常,未能盡窺叟之蘊藏,而予不文,又不能悉述所見聞以告碩公也。夫叟之道德、學(xué)術(shù)、事業(yè)、文章,固已昭昭在世,無待贅陳。況予谫陋,略嘗海滴,尤弗敢妄贊。然竊謂學(xué)業(yè)如叟,世實罕倫,其證悟之瑩然澄澈,堪稱超邁前修,世多悊人,定不河漢予言。叟平生著述極多,然每不自掇拾寫定,好為詩詞,亦復(fù)短箋尺幅,任意狼藉。予此補編,蓋廑得十之一二耳,頗冀博雅君子,繼續(xù)綴輯,俾叟著述之散佚者蔚成完帙,則予與碩公所厚望也。若夫叟之詩,則叟固嘗自謂:「吾之于詩,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褂栌谑菑?fù)何能贊一辭。 太歲在壬申端午后五日,臨川李翊灼謹(jǐn)序于舊京之南長街寄廬。
海日樓詩·跋
先師沈乙盦先生曾植,為清同、光朝第一大師,章太炎、康長素、孫仲容、劉左庵、王靜庵諸先生,未之或先也。其學(xué)術(shù)之廣袤,略見于《學(xué)思文粹》王蘧常先生所著《嘉興沈乙盦先生學(xué)案小識》及王靜庵先生《沈乙盦尚書七十壽言》。以予淺學(xué),不足以窺先生宮墻,茲不具論。耳食所聞,康長素初入京,意氣飆發(fā),目無馀子。因介得晤先生。時長素不能京語,乃以筆談。首問先生:「在今之世,尚得為孔子、釋迦、基督、穆罕默德否?」先生以片語折之,方爽然自失。又聞俄國哲學(xué)家克塞林伯爵東來訪道,自矢心如白紙,不存纖毫成見。至滬,因介得見先生,反復(fù)問難,卒之衷心傾服,以為得未曾有。又聞楊仁山先生治唯識法相學(xué),亦得先生啟示,而歐陽竟無師作《楊仁山先生傳》,竟無一語涉及先生,具見先生學(xué)澤沾被之廣,有非后學(xué)所能盡知者。亦如先生精研我國律學(xué),而今日談清季研律學(xué)者但知溯源于沈家本尚書也。先生之學(xué),海涵地負(fù),近世罕匹,詩詞藉以抒情,固其馀事耳。先生所著《曼陀羅寱詞》,朱彊村丈已為之刊行。詩則以卷帙稍多,未付剞劂。先生于詩本不多作,詩柬唱酬,實由于客武昌帥幕時以應(yīng)陳石遺先生之倡議,其顛末具詳于《石遺室詩話》與石遺先生《海日樓詩》二序中。先生學(xué)問奧衍,精通漢、梵諸學(xué),先生視為常識者,他人咸詫為生僻。其詩本清真,但以捃拾佛典頗多,遂為淺學(xué)所訾病。第其精粹及合于石遺室所標(biāo)舉之平易準(zhǔn)則者,已為石遺先生選入《近代詩鈔》及《石遺室詩錄》至二百首,則已足供后人窺仰矣。讀散原丈跋,知流寓滬瀆后收拾散佚,錄存近作,經(jīng)哲嗣慈護重輯成四卷本。予此本則據(jù)臨川李證剛先生翌灼所鈔錄者編次而成。讀石遺先生序二,知慈護重輯本錄詩九百馀首,證剛手錄本則顯不及此數(shù)。予雖忝列門墻,然除髫年應(yīng)童子試時得數(shù)瞻風(fēng)采外,先生迅即赴皖學(xué)使任,予又出國治草木之學(xué),久不得奉手請教益。迨戊午執(zhí)教南雍,始獲間至滬寓拜謁,亦未得讀全稿。證剛手錄本次序頗多訛舛,證剛沒后,予從其哲嗣假來,編次成今六卷本。他年如有學(xué)人參照慈護重輯稿,并網(wǎng)羅石遺先生所錄存及其他佚稿,俾成全璧,梓以行世,亦盛世尚文之要政也。印度大詩哲泰戈爾,其國人備致敬仰,近方為之舉行誕生一百五十周年紀(jì)念。而我國大哲如吾師,時人多不能舉其姓名,第以書法尚為人所寶重。浮世遭遇之不同有如此者,悲夫! 庚子立夏,門下士胡先骕敬跋。
海日樓詩注·序
詩非待注而傳也,而傳者又或不能不待注,則亦視乎其時焉。 嘉禾沈寐叟邃于佛,湛于史,凡稗編脞錄、書評畫鑒,下及四裔之書,三洞之笈,神經(jīng)怪牒,紛綸在手,而一用以資為詩。故其于詩也,不取一法而亦不舍一法。其蓄之也厚,故其出之也富,非注無以發(fā)之。曩謁叟海日樓,叟手一篇詩,曰:「子諏佛故者,此中佛典,子宜為我注?!褂嘣唬骸缸⒆詢?yōu)為之,顧今之意則何如?」叟曰:「是固然,子姑注其典耳。詩人之意,豈盡人而知耶?」叟既歿,遺詩散落,同人稍稍裒集叢殘中,成若干卷。仲聯(lián)乃創(chuàng)為之注,郵以示余,余讀而善焉。 自昔言注詩者,《三百篇》尚矣。應(yīng)劭之注《風(fēng)諫》,顏延之、沈約之注《詠懷》,大都詳其訓(xùn)耳。至李善始并所隸之典而注之。唐人之詩,宋人多有為之注者,而宋人所自為之詩,宋人亦注之,其最顯者,東坡、山谷。叟之詩,今之東坡、山谷也。神州板蕩以來,王者跡熄,詩之為道,掃地盡矣。襲海波之唾殘,氓謠俗諺,競以新名其體,淺學(xué)寡聞,得叟之詩,或哆口結(jié)舌而不能讀。微夫揭而顯之者,縱其英光璀璨,寧不隨玄陸俱去耶?仲聯(lián)之先楞仙司成,嘗注樊南文、鮑明遠(yuǎn)詩矣,仲聯(lián)纘家學(xué),俾叟之詩碩夥纖屑,昭晰無隱,由詩人所隸之典,以曲會夫詩人之意,將叟所謂不可盡知者,亦且于是焉或遇之。異日者,吾又安知叟之詩,不待注而傳哉?蘇之施、顧,黃之任、史,比于仲聯(lián),優(yōu)絀孰多? 仲聯(lián)欲余序其書,余老病不斟,曾何足為仲聯(lián)重?顧念于叟有奉手之雅,其詩之源流正變,前為叟序《乙卯稿》,固言之矣,今但序仲聯(lián)注詩之指以復(fù)之。 甲申嘉平月錢塘張爾田序。時年七十有一。
海日樓詩注·自序
《海日樓詩》者,嘉興乙庵沈公之所著也。
公儒林丈人,群倫大府。
道軼萌外,譽馥區(qū)中。
奚待黻詞,始騰來葉。
自其中歲,大隱金門。
固已藉甚聲華,英絕領(lǐng)袖。
?伯見而倒屣,重黎引為同方。
三墨八儒,四營五際。
既探其賾,不域其樊。
雅詁啟六藝之鈐,律意堅公羊之守。
繹蒙兀之秘史,則不兒證源;跋特勤之唐碑,而象胥累譯。
固已涵揉九流,雕鎪萬態(tài)矣。
晚嚌道真,獨叩玄宰。
趣彌博而旨約,識愈廣而議平。
入逝多之林,宜黃傾其勝義;拾羽陵之簡,上虞資其啟鍵。
況復(fù)接坐三君,畢歸陶鑄;尚論百氏,力掃秕糠。
類隔音和,通成國之舌腹;三長五不,導(dǎo)知幾之微言。
海外愿文玄為師,稷下重祭尊之教。
夐乎不可尚已!
弸中彪外,溢為聲詩。
公固自譬承蜩,掇之而已。
然而鞫情繕性,轢往逴今。
諸方遍參,一法不取。
逸情云上,潛思淵沈。
小雅懷明發(fā)之心,魏闕切江湖之望。
其隱文譎喻,遠(yuǎn)嘆長吟,嗣宗、景純之志也;奧義奇辭,洞精駭矚,馬歌鷺鐃之馀也。
剝落皮毛,見杜陵之真實;飛越純想,契正始之仙心。
一代大家,千祀定論。
秀水演派,上溯朱、錢;并世標(biāo)宗,平揖陳、鄭。
觀其早入樊南,晚耽雙井,不薄李、何之體,期溝唐、宋之郵,則如竹垞。
搯擢肝腸,難昌黎之一字,冥搜幽怪,躡東野之畸蹤,則如萚石。
然前者法物斑斕,或致疑于贗鼎;后者解衣盤礴,或獻誚為荒傖。
公乃經(jīng)訓(xùn)菑畬,玄關(guān)融液。
與風(fēng)、騷為推激,脫陶、榭之枝梧。
截短取長,后來居上矣。
籀園西江天馬,蹴踏九皋,鍛思冥茫,而難辭破碎;夜起滄浪別才,高視左海,自成馨逸,而微失囚拘。
蓋一徒挹拍黃、陳,單提祖??;一但劌鉥王、柳,取徑劍峰。
孰如公括囊八代,安立三關(guān),具如來之相好,為廣大之教主乎?
特是弦外希音,意內(nèi)曲致。
望帝春心之托,苦無鄭箋;泉明述酒之章,易滋燕說。
孤詣斯隱,解頤安從?
讀公詩者恨焉。
余以戔材,敢窺?窔。
勉為疏釋,載閱星霜。
其中甘苦疾徐之?dāng)?shù),可得而言焉。
公生前叢稿,漫不自珍。
友生排比,后先乖迕。
固世代密邇,可效天社之整齊;而弦轍更張,豈免孟亭之附會。
其難一也。
公自言以經(jīng)發(fā)詩,因詩見道。
東京內(nèi)外之學(xué),中秘今古之文,莫不滂沛寸心,橐籥在手。
懷人海國,補鄭說之十繇;雅禊臨河,融皇疏于五字。
余學(xué)昧稽古,嘆興望洋。
其難二也。
公識貫珠囊,旁通銅鍱。
三洞七簽之笈,葉巖鐵塔之函。
左右逢源,禪玄互證。
以文字之般若,遣空有之名言。
方之前修,雅同蒙叟;統(tǒng)箋二集,有愧遵王。
彼親麈談,猶存罅漏;況余冥索,寧抉淵微?
唯崇賢之解頭陀,三藏斯能瓶瀉;若南城之詮子厚,五詠故從闕如。
其難三也。
公馀事多能,殫精評鑒。
游心藝圃,放意墨林。
翻譜錄于宣和,承筆談于歷下。
虹月滄江之舫,云林清閟之居。
玉軸標(biāo)華,金壺徵故。
考利州之帖,訂誤于覃溪;歌巖山之碑,折中于東觀。
若此之類,又涉專門。
其難四也。
公腹笥之富,睪牢古今。
使事極纂組之工,綴文根蒼雅之籍。
時復(fù)反熟為冷,易類求新。
雕虎增字于孝標(biāo),鏤象假言于韓子。
南華非僻,或窘令狐;虬戶逞奇,孰知彥伯?
其難五也。
集中苔岑協(xié)好,酬唱為多。
本事旁徵,風(fēng)流已邈。
況鼎革以還,逃名者眾。
疑古賢于陽五,莫詰平生;披吟劄于月泉,全更姓氏。
其難六也。
克茲六難,稿經(jīng)數(shù)易。
或只義孤尋,窮年始得;或散帙無意,俯拾即來。
不求有功,豈云無失。
雁湖之注舒國,竹坡之箋簡齋,非所敢望也。
抑尤有恨者,公生不逢辰,老傷潰止。
當(dāng)涂應(yīng)讖,熒惑降童。
重華行否德之禪,甌脫竄流人之簿。
通明違世,不下層樓;陳咸薦時,式遵祖臘。
身存河濟,而興薇蕨之歌;世異元嘉,猥托黃花之。
世之論者,或斥為違天之萇叔,或譽為一家之離騷。
世代不同,抑揚遂異。
后之覽者,略其殷頑之跡,挹其古芬之詞可也。
重光大荒落之歲玄月,虞山錢萼孫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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