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賞罰不明而人無是非之心，自義禮不修而人存僥幸之心，朝秦暮楚，唯利是喻，而視為故常，于是天下事不可問矣。榆關(guān)之?dāng)?，罪在玉祥一人，我雖敗，皆懷義憤，故能興。江漢之?dāng)?，敵何有也？致敗之由，其道不一，或失民心，或受敵賄，或排除忠義，或賣主求榮，或共利于敵，或挾私報(bào)怨，或克剝軍餉，或才不稱職，有一于此，皆足覆軍而亡國。況不一其人，不一其事，要皆以利為的，而自殺其身，自我觀之，早知其有今日矣。國家隳討賊之功，百姓遭涂炭之苦，自上游湘鄂以至吳越，帶甲滿地，天下騷然，壯者死于鋒鏑，老弱轉(zhuǎn)于溝壑，半年以來，南北軍民死者達(dá)數(shù)十萬人。自今以往，尚不知胡底，皆我軍一敗之故。其敗也，不在戰(zhàn)時(shí)，而在戰(zhàn)先，不在敵之善勝，而在我之善敗。謀臣策士，非利弗言，非利弗動，一念之私，伏尸千里，其人其事，更仆難數(shù)，誤主誤國，罪通于天矣。不有誅罰，亂正未艾，春秋之道，自為筆削而已。余九月秋末，再入中原，城郭人民，半非昔日。殘臈向盡，顛沛未已，默念亂源，紀(jì)其大略，冰天呵凍，事訖季冬，其人其事，實(shí)不止此。其能言者言之，不能言者不欲言，隱痛而已，后有君子，其鑒苦心。丙寅冬至，江東楊圻識于鄭州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