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字節(jié)棲,江陰人,太學東方初旦室。眾香詞
陳定九孝廉手授二詞,字如游絲裊娜,非煙非霧;句如三影八義,疑喜疑嗔。踏月長廊,恍若梧桐人影。
人物簡介
兩間廬詩·自序1914-1993,湖南省益陽縣人。陳鼎忠天倪五子。“一二九”運動時任武漢學聯(lián)主席,并與沈鈞儒先生等“七君子”同任全國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執(zhí)委,解放后任貴州大學教授。歷任昆明工學院、云南民族學院教授。
蔡子川右注余詩既竟,語余曰:“詩言志,子之志則既聞命矣,敢問作詩之由,或亦讀者尚友論世之一助也?!庇鄧L聞韓愈氏之言曰:“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痹娬?,鳴之一端,而鳴不必皆詩。時鳥鳴春,候蟲鳴秋,其為鳴則是矣,然未聞有目之為詩者。余之鳴,猶蟬翼之振,蛙腹之鼓,而被之文字,則正韓氏所譏之亂雜而無章者,曷足以言詩哉? 余年十一時,先君館于長沙周氏,余隨侍焉。君課以坊本歷史,說文部首與守溫字母,期在疏通文字,略識文字源流與音韻基礎(chǔ)。君以《古文筆法百篇》授周公子,余則跽椅上旁聽,如是者一年。年十六,君講學湖南大學,余獲與共寢處者又一年。君授以漢魏六朝文,韓愈、王夫之、章炳麟及己所作文各若干篇,經(jīng)史百家,則聽任左右采獲。有所質(zhì)疑,大叩之則大鳴,小叩之則小鳴,惟詞章靳不以傳,曰:“學在致用,文人無足觀也。”余不能仰體父志,居周公館時,往往將所作五七言絕句廁文稿中以進,君亦勤為修改。至十六歲,積稿已裒然成帙。柳午亭丈見之,謂詩風近龔定庵。羅庶丹丈見《讀項羽本紀》詩,謂押險韻能穩(wěn),有“履虎尾,不咥人”之象。丈為余點定《詠雪》(七律四首)、《次韻張昕談禪》(七律四首)、《春江引》(七古)、《狂歌贈王生》(七古,各詩均載一九三二年湖大期刊,今不可覓得)。丈嗜酒,酒后高睨大談,汗漫無涯涘,嘗詔余曰“熔鑄經(jīng)史入詩則品高”,又曰:“學詩當以青蓮為宗。”為講《越中懷古》絕句,目光如炬,眉睫飛動,至今猶仿佛見之。為《玩月》詩云:“若逢天上玉樓成,天將召我歸霄漢?!惫允悄曛x世(余挽詩七律二章,亦載湖大期刊)。為余改詩者,先君外,獨丈耳。生無華屋,死失山丘,知己之感,存殃之悲,曷云能已。一九四四年初秋,余為《大去行》,刊布于沅陵《中報》。主筆漢陽蔡叔和為按語,比之杜老之《北征》,擬于不倫,徒滋愧恧。然抗戰(zhàn)八年,流血萬里,未更見有訴之聲詩,形諸詠嘆者,亦可異也。一九四七年一月,余梓行《兩間廬詩》于長沙。劉寅先丈序之,語多溢美。解放以后,紐有所作,長沙彭君巖石評為“寓沈憂于平淡”,于是向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者,至是君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 王船山曰:“楚,澤國也;其南沅、湘之交,抑山國也。疊波曠宇,以蕩遙情,而迫之以崟嵚戌削之幽菀;故推宕無涯,而天采疊發(fā);江山光怪之氣,莫能掩抑,出生入死,上震天宇?!贝宋嵯嬷匀画h(huán)境,所謂地錄也。屈子懷沙,賈生賦鵩,李太白洞庭賒月,杜子美岳麓誅茅,柳子厚汨羅禱風,韓退之衡陽放酒,自古遷客騷人,流寓湖南者,史不絕書。若屈、若賈、若李、若杜、若韓、若柳,皆曠代文宗也,然其流風遺韻,均及身而泯,湖南所產(chǎn),未見有能殆庶者,豈地靈不必人杰耶?朱明末葉,大儒王船山崛起衡陽,蓋去屈子幾二千年矣。清咸同間,其遺書稍稍出于屋壁,鄉(xiāng)人慕化,作者蔚起,號為湘學。余生丁末造,未能躬逢其盛。先君子日與諸耆宿雍容揖讓,論學衡文,余小子亦獲于應對進退中親謦欬焉。一九六八,先君棄世,享壽九十。斯時父黨均已先逝,而文化大革命則以不可向邇之勢燒葬舊文化、舊傳統(tǒng)、舊道德,而湘學?焉以盡。 凡此,余學文之經(jīng)歷也。余非欲以詩鳴,更未敢欲以詩名。今之此集,類皆鳴其所不得不鳴。其為鳴則是矣,烏得謂之詩哉?更何敢望以詩名哉?蔡子為注刊行,其將暴余詩之不文耶?其將促余詩之速朽耶? 此書之付梓也,出版社同仁與金君丹元實促成之。皆取人為善,成人之美者,謹致謝意。 一九八九年十二月十六日,陳述元敘于昆明蓮花池畔,時年七十有六。兩間廬詩·序
益陽陳君述元,余老友天倪翁之叔子。年十二、三即能詩,余嘗嘆為才子。閱十馀歲,復見所作,則已卓然自立。頃者,印其《兩間廬詩》數(shù)十首求序于余,曰:“后不復作矣?!鄙w述元嫻歐文,好其學,以為詩不足以盡其才。余甚壯其意,然猶欲廣之焉。 天倪翁,今之高密,亦龍門也。文章抗晃賈,詩近大蘇;廣居論學,每標一義,往往出人意表,然皆人人所讀書。蓋其才之銳,足以奴仆其學之博,無空言也。翁仲子云章,余從女德芬之婿,本習土木,而好政事文學,亦高睨大談,至或與翁齟齬。而述元日者直視翁疾言曰:“大人古文固未工,即詩亦胡不若某某者?!蹦衬常娙艘?。翁大怒,立起攘臂嘩,至報以市井語。他日,余從容謂翁曰:“述元之文余未見,未知于翁如何?若詩則百煉之中,靈光隱現(xiàn),其才有非翁所能易視者?!蔽滩淮?,猶細語詈之,蓋亦心喜余言也。 昔袁簡齋以“性靈”說詩,人多詆訾。余獨節(jié)取其言曰:“詩有別才,非關(guān)學也?!狈?qū)帾氃姡囊嘤袆e才焉;夫?qū)帾毼模瑢W亦有別才焉。翁尤才于學,述元尤才于詩。偉哉,三分天下之才,父子欲有其二矣。雖然,詩不關(guān)學,言其初耳,其既固非學莫能精且大。蓋詩者可以不作,而不可以必不作。惟無別才者,學愈多,詩愈拙;有其才者,學愈富,詩愈工。夫天下之大,事物之賾,莫非學也,即莫非詩文也。 云章不為詩,然當力學,乃足以繼翁之談。述元已工詩,尤當博學,乃足以張翁之教。夫以述元之才,年甫三十,誠浸淫中西之學之益久,于詩必有欲已而不得已者,必有不求工而甚工者。然則《兩間廬》之詩,烏得止于是哉。 一九四六年丙戌季冬盅園劉宗向寅先序。題辭·陳云章
詩之為義,本之性情,而協(xié)乎音律者也?!队洝费裕骸爸问乐舭惨詷?,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鄙w志之所之,音節(jié)亦隨以異焉。遜清末葉,據(jù)亂之世也。其為詩者,率凄怨其情,叫囂其氣,慘然若不可終日。迨至民國,更益以鄙倍佻褻之詞,纖仄委瑣之曲,古所謂亡國之音,無乎勿具矣。 家君生長亂世,內(nèi)傷小己,外悼軍國,感時撫事,骨折心驚。故少年所作,多出入阮步兵、杜少陵兩家?;蛏詾殡U怪,與盧仝、李賀相頡頏。年三十,乃自悔曰:“吾將以文學移易風俗,今反為風俗所移易,是物主而我客也。”于是盡取少作焚之,以啴緩莊裕之音,寫溫柔敦厚之旨,期以起衰而興治。會世運日非,偏弦獨張,而無與和者,其趣彌高,其情彌苦矣。 余與季弟述元,束發(fā)受書。家君剛?cè)帐诮?jīng),柔日授史,獨詞章靳不以傳。命余治工業(yè),弟習祛書,曰:“學在致用,文人無足觀也?!笔鲈粑颍g治詞章,請正于家君。家君諭之曰:“汝詩雖未深造,然能自出機杼,頗有才氣。倍道兼行,亦可追蹤時賢。然多憤郁之言、奔放之作,于撥亂反正之元音,未有當也?!?嗚呼,世局凌夷,寒門困憊。家君富有之業(yè),窮無所施。其布于世者,僅泰山之一毫芒。余困于土木之役,未能賡紹;以繼志述事,望之述元。然如泛舟大海,浮天載地,茫乎莫得其涯涘也。故于其所至者,徇友人之請,稍為刊布,著其既往,以策其將來。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陳云章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