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有老樹，久枯無片葉。
及春雨向繁，離離發(fā)何烈。
持酒置其下，月出明皎潔。
清風(fēng)從東來，鼓舞歌激越。
自言少年時，頗負(fù)淩霄質(zhì)。
炎氣日催長，零露暗滋茁。
忽忽二十年，白云漸相拂。
徘徊遏悲風(fēng)，俯仰干白日。
方謂棟梁時，材高宜毋失。
焉知世不良，惡物轉(zhuǎn)摧伐。
雷電實無情，毒蟲恣穿穴。
愧非鐵石軀，何由避齮龁。
一日繁花萎，兩日葉盡脫。
三日死新條，所嗟猶半活。
中夜每驚寤，沉思痛慘栗！
悠悠天地長，何處托吾骨？
夜來感春氣，壯心動郁結(jié)。
猶得為葉花，豈復(fù)占風(fēng)月？
老葉未足珍，應(yīng)能辨霜雪。
老花未足貴，春泥化其屑。
所以益后來，只此足愉悅。
我聞老樹言，感動沖毫發(fā)。
啟我日月情，照人肝膽澈。
因憶二三老，仿佛見高節(jié)。
起坐暫低回，長庚看明滅。
評：斯翰曰：此從老杜悟入，而風(fēng)神灑落，更具盛唐本色。三十年后寫《梅花賦》，殆即由此結(jié)胎。然一文一詩，各擅勝場，少作不磨，固未可以厚彼而薄此也。
永正曰：以比為賦，詠物詩之正格。君時游佟紹弼門，得識阮退之、朱庸齋諸老，殆有所感而發(fā)邪？
守中曰：此詩以樹寫人，頗有寄意，遣詞用筆，純乎老杜聲口。作者年未及二十而有此老筆，令人佩服不已。
錫?曰：所謂“二三老”，佟公(紹弼)為其一；本章足盡生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