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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言詩
戒爾縣尹,爾亦生民。
服官而仕,于民獨親。
朝食其地,暮稅其人。
曰由我生死,由我富貧。
垂髫戴白,爛其盈門。
靜言思之,如之何勿仁。(一章)
唐虞既遠,象刑不作。
周官既亡,府胥無祿。
承符手力,眈眈虎目。
官能用吏,吏如手足。
吏能用官,官為荼毒。
制之有道,豈曰笞樸。(二章)
其道維何,太阿在己。
衡定物呈,水平浪止。
不察淵魚,但除蠆尾。
初或毀之,繼而自喜。
彼君子兮,惠我鄰里。
吾儕小人,殺人有禮。(三章)
莫高爾門,門閉則昏。
莫多爾符,符出吏呼。
莫厭訟堂,吾將以為房。
莫畏絲券,非德莫如勤。
不自以為聰,終無大聾。
常自覺其廉,滿面沾沾。(四章)
立政勿異,求名勿專。
虎不渡河,古稱偶然。
兩稅無差,撫字賴焉。
五聽得宜,教化在焉。
八頌扇和,六莞崇厚。
仁在義先,理居情后。(五章)
何以寫心,單父鳴琴。
無以為家,河陽種花。
莞爾而笑,前有桑麻。
民既信我,無所不可。
我既愛民,民皆子孫。
淮陽召耶,官爵大矣。
桐鄉(xiāng)祀耶,死遺愛矣。(六章)
余愛司空表圣《詩品》,而惜其祇標(biāo)妙境,未寫苦心,為若干首續(xù)之,陸士衡云,雖隨手之妙,良難以詞諭。要所能言者,盡于是耳。
虞舜教夔,曰詩言志。
胡今之人,多辭寡意。
意似主人,辭如奴婢。
主弱奴強,呼之不至。
穿貫無繩,散錢委地。
開千枝花,一本所系。
疾行善步,兩不能全。
暴長之物,其亡忽焉。
文不加點,興到語耳。
孔明天才,思十反矣。
惟思之精,屈曲超邁。
人居屋中,我來天外。
萬卷山積,一篇吟成。
詩之與書,有情無情。
鐘鼓非樂,舍之何鳴。
易牙善烹,先羞百牲。
不從糟粕,安得精英。
曰“不關(guān)學(xué)”,終非正聲。
古人詩易,門戶獨開。
今人詩難,群題紛來。
專習(xí)一家,??小哉。
宜善相之,多師為佳。
地殊景光,人各身分。
天女量衣,不差尺寸。
用一僻典,如請生客。
如何選材,而可不擇。
古香時艷,各有攸宜。
所宜之中,且爭毫釐。
錦非不佳,不可為帽。
金貂滿堂,狗來必笑。
思苦而晦,絲不成繩。
書多而壅,膏乃滅燈。
焚香再拜,拜筆一枝。
星月驅(qū)使,華岳奔馳。
能剛能柔,忽斂忽縱。
筆豈能然,惟吾所用。
吹氣不同,油然浩然。
要其盤旋,總在筆先。
湯湯來潮,縷縷騰煙。
有馀于物,物自浮焉。
如其客氣,冉猛必顛。
無萬里風(fēng),莫乘海船。
造屋先畫,點兵先派。
詩雖百家,各有疆界。
我用何格,如盤走丸。
橫斜超縱,不出于盤。
消息機關(guān),按之甚細。
一律未調(diào),八風(fēng)掃地。
醬百二甕,帝豈盡甘。
韻八千字,人何亂探。
次韻自系,疊韻無味。
斗險貪多,偶然游戲。
勿瓦缶撞,而銅山鳴。
食雞取蹠,烹魚去丁。
學(xué)如弓弩,才如箭鏃。
識以領(lǐng)之,方能中鵠。
善學(xué)邯鄲,莫失故步。
善求仙方,不為藥誤。
我有神燈,獨照獨知。
不取亦取,雖師勿師。
明珠非白,精金非黃。
美人當(dāng)前,爛如朝陽。
雖抱仙骨,亦山嚴(yán)妝。
匪沐胡潔,非熏胡香。
西施蓬發(fā),終竟不臧。
若非華羽,曷別鳳凰。
金先于石,馀響較多。
竹不如肉,為其音和。
詩本樂章,按節(jié)當(dāng)歌。
將斷必續(xù),如往復(fù)過。
簫來天霜,琴生海波。
三日繞梁,我思韓娥。
揉直使曲,疊單使復(fù)。
山愛武夷,為游不足。
擾擾阛阓,紛紛人行。
一覽而竟,倦心齊生。
幽徑蠶叢,是誰開創(chuàng)。
千秋過者,猶祀其像。
趙括小兒,兵乃易用。
充國晚年,愈加遲重。
問所由然,知與不知。
知味難食,知脈難醫(yī)。
如此千秋,萬手齊抗。
談何容易,著墨紙上。
貌有不足,敷粉施朱。
才有不足,徵典求書。
古人文章,俱非得已。
偽笑佯哀,吾其優(yōu)矣。
畫美無寵,繪蘭無香。
揆厥所由,君形者亡。
雖真不雅,庸奴叱咤。
悖矣曾規(guī),野哉孔罵。
君子不然,芳花當(dāng)齒。
言必先王,左圖右史。
沈夸徵栗,劉怯題糕。
想見古人,射古為招。
鐘厚必啞,耳塞必聾。
萬古不壞,其惟虛空。
詩人之筆,列子之風(fēng)。
離之愈遠,即之彌工。
儀神黜貌,借西搖東。
不階尺木,斯名應(yīng)龍。
酒薄易酸,棟撓易動。
固而存之,骨欲其重。
視民不佻,沉沉為王。
八十萬人,九鼎始扛。
重而能行,乘百斛舟。
重而不行,猴騎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