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寧壬午,皇帝即位之三年,舉用俊良,歸河湟之地,盡復神宗、哲宗之政。
明年取西平,復以為州縣,升平故事,無有遺恨于今古者。
群臣上萬年之觴,薦勛宗廟,天下驩忻,共戴皇帝,蘄千萬年如一日。
草茅臣滂謹稽首北闕下,獻《圣主恢復河湟賦》云。
洪惟元符庚辰,皇帝升聞潛宮。
奄有四海,時御六龍。
扶桑出日,杲杲在東。
下臨萬國,蓋靡有不照;
退托三年,而言出乃雍。
爰登弼輔,庶代天工。
何棟撓而鼎折,方云陰而氣蒙。
俄八風之顯宣,倏五色之當中。
于是散清議之約結,破群邪之牢籠。
一之日剔蠹去惡,二之日遂良顯忠。
鏡照妍媸,龜灼祥兇。
了然見治道之所以然者,其堯、舜、禹、湯、文、武之業(yè),固已素定于淵衷。
地平天成,仁洽德隆。
無一夫之失所,意比屋之可封。
于是屬王猷于清凈,付名器于至公。
遂成一王之典則,遂尊九仞于熙豐。
皇帝乃眷西顧曰:嗚呼噫嘻,在昔泰陵,長撫遠駕。
抗棱四裔,布德中夏。
有事鬼方,飲馬三河。
坐變椎髻,其冠岌峨。
念恢拓之崇閎,卒圮壞于么髍。
嗟乎,方當耕蔥嶺之云,何忽阻玉門之獵。
肆驚鳥之還巢,顧伏疹之在脅。
吾將何以西厭月窟,東震日域,而嗣守丕業(yè)也?
遺臣老將,折沖萬里之士,流落江湖,身放名圮,撫劍躑躅,中夜而起。
皇帝曰:吁,方啟丹冊,開云臺,用以待爾。
往復而功,無煩折箠。
將臣拜手曰:惟陛下圣德丕冒,海隅出日,罔不率俾。
雖櫜弓臥鼓,當使四夷而為隸;
豈染鍔刓刃,獨謂三河之可髓?
維太歲之癸未,六師臨于湟水。
猶順風而疾呼,無遺鏃而亡矢。
椎牛釃酒,波屬云委。
以迎王師,如見兄姊。
工不下機,農不輟耒。
露頂肘行,東向而朝天子者矣。
于是緹衣韎韐,攜持萬里。
望觚棱之郁蔥,識勾陳于太紫。
孰謂荷氈而被毳,亦得昭景而飲醴。
籯金龜綬,雨露泥泥。
遂開亭障于覆盂,坐得山川于聚米。
唯是西平老羌,據(jù)險負固。
尚假氣于游魂,聊崛強于朝暮。
故介胄之士、貔貅之眾,相與虓闞而勃怒,紛流涎而睥睨。
將膾其肝,以益朝餔之哺。
歲在甲申,乃盡發(fā)五路之戍。
左攬繁弱之弦,右接肅慎之羽,帶干將而秉玉戚。
飆奮霆擊,其往如霧。
皇帝慈仁寬大,唯生是好,唯殺是惡。
徘徊受降之旌,丁寧出生之路。
聲與風翔,而德從云游,大啟歸途之寬裕。
王師陟巇履險,排揵陷扃,凡十有三日,肅然煙滅于蟻聚。
茲可謂之神速,殆若從乎天雨。
巢清穴冷,去若脫兔矣。
念彼遺死窮深,僵骨寒冱,如將飲其頭,如已扼其嗉。
如刃在領,何敢反顧?
臣竊聞沃野千里,厥田上上,是為《禹貢》雍州之域。
在漢為州十九,而蟬聯(lián)內屬者三十六國。
逮幽州之亂唐,而西平河湟之地,盡為贊普所盜而得。
此皇帝所以赫然??然,未嘗忘于頃刻。
顧為此羌,憑凌險阻。
鎧胄精良,種類健武。
來不赍糧,集若風雨。
雖謀夫策士、老兵宿將,為世飛虎者,聞師出之日,猶逡巡??眙,計利鈍且十五年也。
惟皇帝沈幾先物,神武雷斷,知天與而必取,故選將授兵,而曾不泮奐也。
矧大臣魁壘,蔚為棟干,制勝于兩楹,成謀于幾案。
實仰稟于圣畫,乃克濟以廟算,韙其壯哉!
夏折右臂,唇亡齒寒。
猶寄命于頃刻,漸羽毛之凋殘。
雖然,烏止于一方,其荒服君長,殊鄰絕黨,罔不矯足抗手,以尊天可汗者矣。
惟我宋受命,更八圣人,今一百四十五年,德在生民,風流管弦。
其博厚高明,悠久無疆,坤轉而乾旋,變化開闔,妙萬物而無方者,逮皇帝得其大全。
煥乎其有文章,巍巍乎其有成功,宜肆覲東后,告格皇天。
自古在昔,婦人賤隸之言,或載之雅頌,信于后世,以考其君臣之賢。
矧賤臣滂本江東之諸生,漁獵文囿,老于筆耕,顧得解衣盤礴,摹寫升平。
感茂陵之遺忠,尚覬援筆而賦,冀目睹陛下之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