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淡沲山塘路，游絲晴絮嬌芳樹。
路旁剝落三尺碑，云是前朝五人墓。
借問五人誰，中間突兀顏佩韋。
東西四冢排累累，墓門晝鎖松風(fēng)回。
書生曾讀前朝史，依稀能說前朝事。
天啟年間歲在寅，緹騎四出驚狂猘。
此時一舸飛吳閶，罽靴繡襖來昂藏。
吏部短衣出就逮（自注：周忠介順昌。），觀者擁塞如堵墻。
轟薨萬口那可辨，哭聲震天日色黃。
五人大呼奮臂起，形勢欻忽豗羹螗。
誰何一校先橫尸，中丞卻避御史忙。
詔收棄市罪激變，至今死骨傳芬芳。
憶昔逆閹恣涂炭，鋘斧銅甕衣冠殃。
諸公駢首填牢戶，東林首指左與楊。
箯輿就考備五毒，尸蟲嚙肌不得葬（葉茲郎切。）。
委鬼更灼爇天焰，穹祠金榜蛟龍翔。
鳳闕敢擬至尊埒，龜趺忍立成均旁。
往往蒿呼九千歲，冕旒袞玉爭輝煌。
寧知勢歇頓翻覆，阜城自絕閹奴吭。
生祠處處毀斥盡，木石估值充邊防。
豈惟閹祠旋毀撤，廿年變故那能說。
鼎湖鳧雁飛滿天，鐘山天壽狐貍穴。
玉匣珠襦夜不扃，皇陵白骨愁冬青。
眼前寂寞一抔土，參天檜柏蒼虬鱗。
年年寒食山橋畔，指點(diǎn)飛花說五人⑴。
⑴ 順敘魏奄之流毒，勢便平直，此從擊緹騎后，用憶昔二字追敘，自得順逆相生之法。末幅蒼涼激壯，一往神來。
